葳尔叶

Sanctify my sins when I pray.

「看板组生贺」溯游(HP paro)

溯游

HP paro  斯莱特林前传

看板组友情向
  
By 叶子
  
 
今夜的风不该这么大的。
  
黑湖的风在夜里总是格外的冷,也来得格外凶狠,晚风卷着远方夜骥的嘶吼擦过耳边,迎面呼啸而来,一声声震荡似是要将人的灵魂生生从这副身躯中抽离。湖边的芦苇也被压弯了腰,白色的穗子低垂下来,落入湖水里,于是风也跟着坠了进去,万丈波澜深埋在湖底,无声翻涌。

总归太喧嚣了。

拢了拢缠绕在脖颈的围巾,将散落在背后的两端重新系上,薰本来还想把院袍上连着的兜帽也戴上的,但转念一想,帽子就算戴上了也还是会被吹掉,倒腾来倒腾去反而更加麻烦,不如从开始就放弃,索性随风去了。对岸禁林中的夜骥仍在低吼着,循着风追来,一丝一缕呼吸都听得清晰,薰甚至能想象到那一双双没有瞳孔的眼是如何穿过林间缝隙朝他望来,而自己的倒影又是怎样落在那片死气沉沉的白色里——就仿佛他曾无数次同死亡对视那般。事实是那些瘦得像骨架的并且长着翅膀的黑马的确总能叫他的心底生出许多无端的恐惧、以及生理上的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但这样的感觉究竟是从何时而起的,事情太久远,薰亦不愿再提及,他只是夜夜强迫自己去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抱着或许能将其克服的侥幸。

时间长了,这份恐惧便演化为了某种麻木的习惯,在少年的心间落上了把沉重的锁,拖着这颗心一齐下坠,直往沉寂的深海中坠。他拼命往岸边游,却再也没有人来拉他一把。

解不开、放不下。

薰想起前几日占卜课上喝剩的那杯咖啡,残渣在杯底围成闭合的圈,虽说是圈,但那轮廓实在是不大好看,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称做圈。不过,烫了满头卷发的老教授说那是个闭合的圈,那么它应该是可以被叫做圈的。老教授爬满皱纹的枯瘦指尖捻过尚未褪去温度的杯底,瞧着那个圈对他说,这个圈就在你的心里,或者你的心在这个圈里。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他还是得自己解决,这样子……再详细点,老教授说了什么,薰也记不得了,他向来不认真听课,更没有太多兴趣去了解。如果靠一点杯底的残渣、一撮烟灰、亦或是一颗水晶球就能预知未来与人心的话,那这个世界早该美好了。薰这么想着,讽刺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在老教授转头的那个瞬间悄悄咽下了。

就是咽得太急,有点噎。

至于那个闭合的圈,在下课后就被薰用水流冲开倒进了下水道里。最后这个圈又会漂浮到哪里去,薰表示他并不想知道,或许黏在下水道潮湿的内壁上,或许给湖边的芦苇做了养料,但是——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认为没有。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与他无关的东西,也有太多他努力想摆脱“有关”的东西。

比如。

“唷,找到了。”

一簇火光由远及近,零手提一盏油灯,静静在薰身边站定。薰本是不打算搭理的,无奈对方手中这盏灯随风轻轻摇晃个不停,里头的烛火也一闪一烁,在黑暗中实在突兀,想不注意都难。薰悄悄瞥上一眼——从灯芯的燃烧程度来看,身边这人大抵已经溜出来好一会儿了。

目光继续往上,在瞟见零身上厚实的毛线外套后,薰原本为客套寒暄打好的腹稿也“哗”地丢进了黑湖里,嘴一瓢,开口又是往常那种半正经半轻浮的语气。

“已经宵禁了,你是要以身犯险吗,斯莱特林的天才先生。”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识趣离开,却没想到零根本不接他这招,自动将后半句的调侃忽略过去,避重就轻地回答。

“睡不着出来走走而已,倒是你又跑出来夜游……黑湖夜钓?不过我怎么记得黑湖钓鱼是违反校规的,难道羽风你……”

话说一半,零将手中的油灯又往上提了提,黑发斯莱特林几乎将大半边身体都隐匿在黑暗中,唯有那双猩红的眸子被火光照得透亮,玻璃灯罩内的火焰仍随风摇晃着,忽明忽灭,无声应和着夜骥的嘶鸣,探不清虚实。忽地一阵风吹过,一滴汗就这么贴着脊背滚落下来,刺骨的凉。

却听见零不紧不慢地开口。

“在和人鱼交往?但是佐贺美教授在魔法生物课上说过跨物种的爱情是行不通的,啊反正你这家伙从来不认真上课也许没听吧,真可怜。”

薰忽然很想一拳揍到这个人脸上——不用魔杖,直接撸起袖子上手的那种揍。但碍于所谓的“纯血家族之间的友好缔约”,只得惺惺收回手,转而极不耐烦地冲零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反击。

“朔间啊,要不我请你去湖底听听人鱼小姐的歌声啊?或许有、助、于、睡、眠哦。”

薰的语速极缓,沉甸甸的尾音将一字一句都拉长。

“那真是谢谢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去医疗翼要份睡眠魔药更靠谱。”

“欸,不用客气,彼此彼此。”

玻璃罩中的烛火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噌地绽放了最后的一点星火,那根灯芯终是燃尽熄灭了。预料之中的状况,薰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镇定自若地从院袍内侧掏出魔杖,低声念动荧光闪烁的咒语,莹白色的光芒便随着巫师挥舞魔杖的动作丝丝泄出,最后在魔杖顶端织成一小团光晕,将周遭重新点亮。施完咒语,薰又将这点光芒举至零面前,还恶趣味地晃了晃魔杖,光点跟不上魔杖移动的速度,拖着长长的裙摆追逐在后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细小流星。

只见金发的斯莱特林嘴角挑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出了声,却化为了嘲弄意味十足的叹息。

“哎呀。”

“啧。”

燃不起的灯提在手中也没有了意义,零索性将油灯放下,同样拿出魔杖轻念咒语,荧光闪烁着浮现,零盯着手中这团荧光良久,也不管身边的老朋友又神游到了何处,自顾自地开口。
  
“我明天要去德姆斯特朗了。”
  
薰握着魔杖的手一顿,流星停驻在半空中停留了两秒,又坠了下去。
  
“哦,一路顺风。”
  
果然。

“喂,本大爷好歹也算你半个朋友吧,你这态度也太冷漠了,就算是客套下也可以吧,啊比如你坚持要给我送行然后我再拒绝你也可以哦。”

回应零的是一声嗤笑。

“不是我不打算送,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车站那种地方……还有,纠正一下,你连半个朋友也算不上,羽风家的人……不需要朋友。”

那笑声本该是极轻的,此刻却好似包裹着千斤重的酸涩,直往夜半微凉的空气袭来,连凛冽的风都被搅散,静了下来,让人分不清对方究竟是在自嘲、还是真的在讥讽。薰亦察觉到了身侧投来的疑惑视线,抿了抿唇,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又松开,眼神动了又动,赶忙转移了话题。

“再说你不过是待一年避避风头而已,又不是进阿兹卡班。不过嘛,你不在,斯莱特林争夺学院杯就少了个主力啰。”

薰故意将“主力”二字咬得格外的重,以希冀把话题中心丢回零身上,学院杯也好,德姆斯特朗也好,就算是令人厌烦的纯血家族之间的利益商谈也行,只要能把那道疑惑的视线挪走,聊什么都可以。他讨厌被人窥探内心的感觉,即使那道目光来自他从来不愿承认是朋友的老朋友,也不行。

同时他也厌恶任何怀揣有目的的猜忌与窥视。

这也是薰一直极度反感占卜课的原因。

“这些无所谓吧,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这群家伙正好努力一点嘛。”

感受到了对方的意图,零亦不再追究下去,顺着薰抛出的话题自然而然接了下去。相识数年,对于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性格,零自认为还算了解,有些事薰既然不想多谈,那他就也不该多过问。

各自保留阵线,适当划开距离,才是“羽风的朋友”的相处方式。

“哈哈,如果努力就能成为朔间零的话,我也乐意拼命啊。”

可是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同的。薰斟酌再三,还是没将这句也许会引起矛盾的话说出口,但他仍在心里把自己的这个总结划上了重点。所谓人各有命,扮演好自己就足够了。记忆里的确是有人如此教导过他的,但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薰却是不敢再细想。
  
说到底仍是惧怕的。
  
“可是朔间零也有他的麻烦要应付,不是吗。”

零淡淡回应,表情平静得就像在阐述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那是自找的。如果那天你没私闯禁书区,就不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了。”

嘴上这么说,薰其实还是有点羡慕零的,羡慕他无论面对什么事都能保持这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仿佛他即将面临那些狂风骤雨都不值一提,万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也许他只用动动手指,所有困难就能够迎刃而解。

“是啊,如果那天没有的话。”

“可是我没有办法。”

似是想到了什么,零忽然笑了。笑声短促,薰尚未捉摸清楚其中的情绪,这笑声就已消散在风中,悄然远去。

“就和你一样,羽风,那时我没有办法。”

比如你的体质,我的命运,纯血家族的后人真是难当。薰一边在心里偷偷抱怨着,一边用余光悄悄观察着零,却无意间在那双眼里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无奈,霎时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神通广大的朔间零也会有没有办法的时候?”

“有的。”

零缓缓将外套的衣袖卷起,借着魔杖散发的莹莹微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显现在眼前,像条被剥了皮的巨蛇,带着抹不去的血腥气攀附在零的手臂上。修习禁术,黑魔法的反噬。薰认得这种伤疤,几乎所有纯血家族的人的身上都会有这类或大或小的伤口,有的人伤口在背后,有的在额头上……更有甚者因此搭上了性命,各种。

他已见过太多。

“我不是神啊,你瞧,我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罢了。”

零说完又将袖子放下,于是那道伤疤又被遮掩,看不见了。

他们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而已。

“可是总有人要你当神。” 

也许刚才捕捉到的那丝无奈不是自己的错觉,薰这么想着,心里竟莫名有了种平衡感,说来狭隘,但他必须承认,这种平衡感令他愉快。

“是啊,神通广大朔间零,还挺辛苦的。”

“真可怜。”

薰本想再说点什么的,但转念想到零之前嘲笑自己的那副模样,还是将无用的安慰话语按压下去,趁机将这三个字原封不动地奉还。

“彼此彼此。”

零用同样的方式狠狠还击。就在薰准备拔出魔杖给零来个塔朗泰拉舞咒时,零突然劈手夺过他的魔杖,还恶劣地掂在手中转了两下,就像他时常在魔法史上旋转手中的钢笔那样,在指尖绽开一个漂亮的笔花。斯莱特林的天才先生弯腰提起落在脚边的那盏熄灭了的油灯,左手把玩着魔杖,右手拎着油灯左右摇晃,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冲薰回过头。

“喂,魔杖不要了?”

这家伙果然还是非常欠揍,太讨厌了,实在是太讨厌了。薰开始为方才一瞬的犹豫后悔起来,恨不得立马夺回魔杖,把所有能想到的恶咒都在对方身上试一遍。尽管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依旧倔得很,不愿就这么向恶势力低头。

“不要了!”

“那我扔了?”

零作势就要将魔杖扔出去。却在薰迈出步伐追过来时猛地一个趔趄,扭头就往斯莱特林地窖的方向狂奔而去,将人远远甩在身后。

“等下……喂你等等我啊!朔间!朔间!”

男孩们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跌进午夜的风中,越飘越远,飞跃广阔的湖面,惊扰一池的梦境,乘风向对岸逃去。晚风回归山林,安抚着林中踱步的夜骥,长着翅膀如骨架般的黑马渐渐安静了下来,倚在风里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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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给看板的生贺结果拖到现在,是hp设定系列里的斯莱特林前传,是俺零和小薰。一直想尝试着写写理想中的看板友情,在回顾追忆剧情的时候也发现这俩人年轻时性格都是挺恶劣的那种所以就有了这种……

薰能看见夜骥的设定是沿用了原著里“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骥”,也就是说的薰的母亲。零就是重温追忆剧情的时候想到的,他明明只想做站在顶端的那个人,但他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可是却不得不被推上神坛这样子。总之这两个小朋友都让人觉得,挺心疼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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