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尔叶

Sanctify my sins when I pray.

【德哈】二十四小时 02(战后/HE)

二十四小时
      
文  叶子
       
Chapter 02.
  
夜幕褪去,繁星坠入湖底化为人鱼脖颈上的钻石项链。清晨的阳光重新降临这座隐藏于重重迷雾后的古老学校。战后霍格沃兹的重建可以说是迅速的,顺利无比的,每一块碎掉的墙壁掀起的屋顶就像拼图一般重新拼凑恢复原样,仿佛半年前的那场浩劫从未降临于此。
  
而就如拼图,即使外表已恢复如初,上头却仍存裂缝,战争给人们带来的阴霾和痛苦仍徘徊在心头。
   
哈利昨晚又梦到了小天狼星,他的教父。梦里他再次经历了那些曾于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时光,温暖的壁炉,脾气不大好但厨艺还是不错的家养小精灵,而他终于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在第一个圣诞节夜晚,小天狼星戴上圣诞帽拎着个大麻袋偷偷钻进他的房间,那真是个恶作剧,吓了他一大跳。他们还邀请了卢平共同庆祝这样的一年一次的好日子。说实话他们俩在一起时,就和斯内普教授说的那样,像极了对老夫妻,吵吵闹闹你追我赶还会揪着衣领互瞪眼。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连窗外飘扬的大雪都跟着轻盈温柔了起来,街道上的圣歌更是暖和了气氛。那大概是他经历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圣诞节了。

梦境总是美丽得令人沉醉,但又如一片薄冰,一触即碎。每当太阳再次升起,梦便醒了,睁开眼依旧是这个世界。逝去的无法归来,既定的无法更改。

哈利坐在窗台边,托着下巴眺望窗外的远方,他总是很享受这样安静的氛围。如果不是天光渐亮与塔楼传来悠悠钟声,他甚至觉得时间就这么停下来了。战争结束后好一阵子,他时常感到彷徨无助,就像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帆,预见不到未来,只能一味地往前,而恰恰是这样的时间给予了他慰藉。战争使他们失去了太多,乔治失去了弗雷德,韦斯莱双子的双倍笑声他们再也听不到了;赫敏给父母施了一忘皆空,失去了家;邓布利多教授和斯内普如今也变成了两幅肖像画。很长一段期间里,阴影仍旧笼罩着他们,那并不比战时朝不保夕的日子好过。

“一切都会过去的,至少我们还有彼此。我们得相信失去的东西总会回来的,想想卢娜的鞋子和小动物。”

弗雷德的葬礼结束后,赫敏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后,仍是红了眼眶。之前他们已不记得参加了多少场葬礼,目睹了多少黑白的画面,也不知道与多少灵魂做了告别。除了难以安眠夜里的梦境常伴泪水,剩下的就是对逝者的思念与自身无能为力的懊悔。

生者不能沉湎于过往的苦痛止步不前。战争已经结束,新的希望已经降临,一切还得继续。他曾孤独彷徨,坐在窗台望不见茫茫前路。而今坐在这相同的地方,未来是什么,前方可能有些什么,拨开重重迷雾,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哈利·波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可过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仅对一件事,一个人,他的态度很难改变。那个人好似走廊里那总是甩不掉跟在身后絮絮叨叨的幽灵,它的闲言碎语和激烈措辞令他恼怒不堪,而有时带来的惊喜与玩笑又令他没来由地心生欢喜。这个幽灵他推不开,赶不走。

德拉科·马尔福。

他本该有所改变的,譬如试着和德拉科和谐相处,而不是依旧和以前那样针锋相对。但这很奇怪,一想到如果和自己的死对头微笑着打招呼甚至坐在图书馆探讨学术...哈利就感觉...噢,那一定比吃了鼻屎味的比比多味豆好不到哪去。但若要说实话,哈利认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德拉科。他本应在昨天德拉科挑衅自己时不予理睬,或者回应一个淡淡的白眼,而不是握住魔杖冲上去和那个该死的斯莱特林痛快地打一架。

他本应那样做的。

而哈利自己明白,他只是找不到其他更适合他和德拉科的相处模式了。一年级没握住的手便注定他们成不了朋友,战后他们之间也理应从此两清再无联系,但显然德拉科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依旧像条毒蛇般抓住每一个机会向自己的敌人喷洒毒液。

赫敏说他们就像两匹狼,互相撕咬,遍体鳞伤。

这个描述倒非常贴合,毫不为过。

在早钟敲响第三下时跨出画像,向仍打着呵欠的胖夫人道个还算愉快的早安,被路过的伯爵先生嘲笑了会依旧像鸡窝的卷发。哈利独自穿过走廊来到餐厅,赫敏和罗恩早已坐在格兰芬多长桌边等待,于一大片红黄之间他很容易就辨认到了那个空余的座位,那是留给他的。

好吧,恋爱的人是需要自由的。他为内心小小的失落找了个借口,很快便恢复了心情与好友们谈论嘲讽最新的预言家日报,男孩女孩们间奇奇怪怪的传闻,以及少许学习上的问题。直到麦格教授提着长袍裙摆入席,用叉子轻敲三下银盘,愉快的晨间谈话才不得不暂停,短暂的祷告与要事通知后便是学生们的时间了,这时教授们不会插足任何事情。也就是,恶作剧与小小的争吵也是允许的,于他们而言这也是每天中最开心的时刻之一,奶油蛋糕还是鸡蛋布丁,冰淇淋还是苦咖啡,神奇的长桌总能满足每个人的需求。

今天一切都很好...哈利咬着叉子尖,目光不自觉地游走到斯莱特林长桌,精确地于一片银绿交织中找到了那个铂金色脑袋。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一颗,却不显得拘束,领带依旧系得那么规规矩矩,墨绿的院袍倒是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握着小刀优雅地切割着一块蛋糕。

那样的双手如果弹钢琴真是再好不过了。

哈利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不知对方从何时开始也已开始默默地观察自己。当狮与蛇的视线相撞,德拉科勾了勾嘴角挑起一抹挑衅的笑,眼底依旧是不加掩饰的嘲弄。紧接着他看到自己的死对头不紧不慢开了口,虽然相隔太远听不到声音,但从嘴形便能明白对方说了些什么。

——怎么,救世主居然看我看得入迷了?

——少自恋了,马尔福。

毫不客气的回敬,但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底气不足。就在过去的几分钟里,梅林的胡子啊,他居然盯着死对头盯得入迷了,还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想法,但愿没中什么魔咒才好。邓布利多在上,他保证那只是一时,脑子被巨怪侵占了。而自己的挑衅没收到预想效果的德拉科显然没这么好心了,恶劣地挑了挑眉毛低声骂了些什么,他想无非就是波特臭大粪一类的言语,便偏过头去,置之不理。虽是这么做了,但眼角余光仍瞟着斯莱特林长桌,他瞧见潘西正满面笑容地将一杯果汁递给德拉科,而后者只是哂笑一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在那一小口之后对方将那杯果汁喝掉了一大半。

他笑起来总是比哭还难看。哈利这么想,心不在焉叉着盘子里最后一块烤肠。但又关我什么事呢。

欢乐的时光总是不知不觉过去,眨眼间早餐时间便已结束,只剩下一桌残羹剩饭等着家养小精灵去打扫。一想到待会儿就是和斯莱特林共上的魔药课,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便没了晨间的兴致,抱着厚重的课本缓慢地不情不愿地踱向魔药教室。仿佛这条路通往的不是教室,而是刑场。哈利和赫敏罗恩走在人群后头,这样他们便不会是首先接触到那种煎熬的人,并能拥有多一点的聊天时间,他们继续着在餐厅里没能谈完的话题,何时再去魁地奇场飞一圈,与卢娜和纳威相约一场违反校规的冒险。

“哈利·波特!”

尖锐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哈利转过身便看到潘西和布雷克抱着胳膊趾高气昂地站在那儿,活像两尊麻瓜广场上的伟人雕像,那高傲的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不过奇怪,他们居然没有跟着德拉科,也许那个魔药狂热者已经匆匆赶去教室了,于是他忠实的跟班准备将被抛下的愤怒撒在他身上。但出乎意料,今天这两个斯莱特林并没任何挑衅他的意图。

“别紧张,救世主先生。”

潘西慢慢走近,高仰着下巴同样拖着不紧不慢的长音。

“我只是祝你接下来拥有愉快的二十四小时。”

这会不仅是哈利,就连罗恩和赫敏也摸不着头脑了。格兰芬多们一致认为这位狡诈斯莱特林的祝福定不是出于友好,这其间一定藏着什么阴谋诡计。而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做的便是不予理睬,离她越远越好。没走出两步,哈利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他下意识开口道歉,抬头却撞上一对熟悉的灰绿眼眸,胸前盘踞的绿银蛇徽章更是提醒了他这个同样不长眼睛的家伙是谁。

“马尔福你没长眼睛吗,让开。”

德拉科却和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那双灰绿的眼睛正盯着他,眼神却不似早晨时那么锋利。哈利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但是德拉科现在望着他的眼睛几乎可是用...温柔来形容?梅林啊这真是见鬼了,鬼知道眼前的斯莱特林又在想什么点子来捉弄他。伸手想要推开这个碍事的家伙,却被扼住手腕直接拉进了怀里,德拉科的下巴搁在哈利肩头,嘴唇就贴在他耳边,呼出的湿热气息尽数打在上头。

他听到了罗恩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惊呼;赫敏手中课本掉落地面的闷响;潘西得意的口哨。以及布雷克受到惊吓打了个响嗝。

“波特。”

德拉科哑着嗓子唤他,低沉的声线意外该死的性感,依旧带着马尔福独有的爆破音,却仿佛这一声倾注了他所有温柔。就好像他此刻唤的并不是自己的死对头,而是心心念念的情人。哈利从未像现在一般宁愿自己已经乘上国王十字车站的死亡列车前往梅林身边了。他试着挣脱,却被箍得更紧,能够感受到德拉科环在他腰际的手明显的收紧了,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

“我想我坠入爱河了,波特。”

哈利听见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掉了,如火山爆发般来势汹汹席卷着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万丈狂澜。但作为一个格兰芬多的警觉,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既不是爱情宣言也不是什么恶作剧。

迷情剂,马尔福被下了迷情剂。

但那是什么时候,早上他们还...哈利迅速地在脑海里搜刮着早晨关于德拉科的蛛丝马迹,他想起了潘西递给他的那杯果汁。是了,应该就是潘西搞得鬼,该死的斯莱特林,难道他们的恶作剧已经不满足于施恶咒与言语嘲讽了吗。

“马尔福,你会后悔这么说的,帕金森给你下了迷情剂。”

“哇哦,聪明的格兰芬多。但愿你们度过一个甜蜜的二十四小时。”

潘西又吹了个口哨,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脸,得意洋洋地拉着布雷克离开了犯罪现场。

“我不会后悔的,波特,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情吗?”

德拉科死死抱住哈利,像一个生怕手中的宝物被人夺走的孩子,但这拥抱太过紧密,嘞得哈他快要喘不过气了。如果这时候谁能够让他松手,那个人定是他哈利·波特的再生父母。

“先生们,打扰一下你们谈情说爱,现在我们得去魔药课了,不然得迟到了。”

赫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魔药课本重新抱在怀里,语气是尽束手无策的无奈。罗恩也投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两位好友手牵手朝魔药教室的方向走去。

What the hell?

而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德拉科终于放开了手,他也终于可以畅快的呼吸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德拉科何时已经替他拿了原本抱在怀里的课本,那只在早晨被他仔细观察过的右手从宽大的院袍袖子下穿过,轻柔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然后他听见少年清冷而温柔的嗓音的响起,这很矛盾,好似春日里刮过黑湖的风。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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